花鸟莫深愁

落地的麦子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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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这条是为了预防哪天哪边炸了一个找不到你们)

【冉沙】【巴黎圣母院au】沉沦(7)

因为本节无冉沙情节,故只保留valvert和巴黎圣母院tag便于阅读衔接。如各位觉得不妥,我会删去tag。

我……我仿佛忘了本篇au的主角是冉沙ಥ_ಥ
这一节是用来填上一节劫法场的坑的,但我没想到自己会写这么长……现场表演复述书本内容?

之后的故事主要就是冉沙线的爆发和主教线的补完,鲨最终走向沉沦,克洛德倒是没有毁灭,正好可以让他体会一把卡西莫多“这就是我爱过的一切”的感受。

对于副主教在郊外逃避的心理,大概是为了和后文的鲨形成对照?(其实就是飘了_(:з」∠)_)平心静气地说,我对克洛德只能抱有理解的尝试,不愿给予他以宽恕,尽管理解就意味着原谅的可能。

副主教的“爱”,是自以为是的,自私又自负的,也许这在其它方面,在教养小约翰,对待卡西莫多或这个au的鲨上也有体现。这种缺憾和他深厚的学问,曾经刻苦的修行又是相得益彰的。毕竟不能否认他在许多方面都像个蒙受启示式的人物,“这个将扼杀那个”,他忧郁地作这番预言,他自己当然是属于将被扼杀的一方的。

当然,这也可能是雨果借他之口在说话。果聚聚和托翁类似,作为狐狸型作家,在作品中无关主线的议论部分往往艳惊四座。

我看过删节的青少年版,那里面的克洛德被有选择地表述为一个单纯的虚伪,无耻的反面形象,我以为是不适合的。这并不是说,克洛德是没有罪的。然而由于本人的辣鸡文笔,似乎文中对克洛德有所偏袒或同情,其实只是想想象一下克洛德自己的心态而已,人不能自知嘛。

依照大纲下面最多还有两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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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埃尔•甘果瓦惊魂甫定。拿他昨天上午刚刚摩挲过的小教堂斗拱下端浮雕上圣母衣袍下的一片饰叶起誓,他今后是不会再冒险干这样的事了。

一刻钟前这位变了装的圣迹剧作家刚刚完成了他第一次也是最成功的一次表演。在台下的欢呼声冲破刽子手和几个兵士苍白无力的喝斥,一阵一阵腾上来的时候,诗人的激情就在甘果瓦心中燃起,那种被人们称为“浪漫气质”,有时候也把它比作诗兴的“八足骏马”的东西,此刻在甘果瓦的心头禁不住踢踢踏踏起来,连带着负在背上的失去知觉的姑娘都成了一片飘浮的金羽毛。

但是快要升到那扇为他预留的窗口,众人的喊声已经听不见了的时候,他禁不住朝那离他一二百尺的地面看了一眼,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几乎连绳索都抓不住了。这时哲学家的灵魂顶替了那被吓破胆的诗人的灵魂,他便紧紧闭上两只眼睛,在听天由命的同时,改用一种较为稳妥,也就是不那么潇洒的姿势,把四肢均匀地勾在绳子上。副主教克洛德费力地摇着绞盘,把他拖进窗户的时候,甘果瓦的脸像死人一样惨白。克洛德扯掉他的风帽,冷冷地说了一句:“您这副尊容,真让我以为自己拖上来两个死人。”

甘果瓦匀了匀气,回过神来,他那天真的诗人脾性又带着他四处游走起来了,于是便坐到一个角落里去出神。尽管在整个河滩广场众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甘果瓦其实近来已很少想到这个吉普赛女郎,他摔罐成亲的妻子,自从那个离奇的新婚之夜后他除了上场杂耍就很少和她独处,后来又风闻一些关于她和一位军官的韵事,他便认定,她终究是要和奇迹宫廷的的兄弟们一样,早晚要上河滩广场的,因而自己总是小心翼翼地站在她边上一点的地方。

甘果瓦,先是自降到奇迹宫廷,又自封为乞丐王国的哲学王。他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没有一点儿权力,或者说乞丐们所谓的“本事”,他有的是他们终将失去的性命与自由。

因此,救出了爱斯梅拉达之后,彼埃尔•甘果瓦反而感到有些落寞,他开始担心起那只他无力救下的小山羊来。倘若不是副主教克洛德,他的老师,与他那次莫名的偶遇,以及那场同样莫名其妙的谈话,他本也就不会去想到去营救爱斯梅拉达,现在她眼见得安全了,他也就更加心安理得起来。何况,这屋子里的另一个人现在正极其乐意对姑娘表示关切。

有一件事恐怕要令甘果瓦失望了,幸好后来他始终没有机会知道它:那只名叫“佳丽”的,角和蹄染成金色的漂亮小山羊,它的主人及其营救者进入圣母院不到一刻钟,广场方才在以示震慑的几声火铳中归于平静后,就立刻被吊死了。上个月司法院用同样的方式处决了一头猪。它的肉依例是归行刑刽子手享用的。

后来,当彼埃尔•甘果瓦立在船头,副主教蒙着面默默划着桨,爱斯梅拉达抱着膝头惶惑地盯着朽烂成黑色的船底的时候,他仍然想念着这只山羊。倘若他知道正是这个可怜的小动物的死延缓了追捕的脚步,救了他们的命,不知还会不会如此容易地被主教代理说动。

在这事发生的前一天上午,副主教心不在焉,匆匆结束了晨祷之后,他便信步往圣器室去,把祭披,法袍,圣物盒之类的东西一古脑儿扔进执事的怀里,随后一头扎进他那落锁数日的斗室。圣母院诸多不成文的规矩中有这样一条,即主教代理克洛德在自己的幽室的时候从不容人擅自打扰,何况克洛德对高深乃至是禁忌的学问的痴迷在圣职们中已俨然是公开的秘密,人们对他的古怪举动早已见怪不怪了。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这阴森斗室里的灯烛是空点了一整天的,而不过几分钟的工夫,一个身着便装和斗篷,头戴风帽的人影已悄悄推开河滩附近的小角门出去了。

克洛德•弗罗洛随便叫了一条船把他渡到左岸,在船夫还在为这位“神秘老爷”的慷慨点头称谢的时候,克洛德已甩开他的手,抢步登上岸去,立刻淹没在狭仄的街道两边高低错落的建筑间涌动的人群中。仿佛只有让这种乌烟瘴气的喧嚷冲洗过他的头脑才能让他稍稍平复自己的心绪。他装作漫不经心,实际上专心致志地听着过路人一丝一毫的谈话,恨不得一时节把大学城和小酒馆里四万个头颅的脑壳都撬开来呈到自己面前,不是要像尼禄那样把反对者的头颅挑出来一刀斩尽了事,而是为了在其中再度寻觅一番爱斯梅拉达的身影。

自从狱中那番疯狂的自白以失败告终后,克洛德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刻骨的仇恨,既不再去宗教法庭,也没再去地牢里看过爱斯梅拉达。捱到不能不去的那一天,他一听到宣判便匆匆溜了,后来又借故推辞了死囚的忏悔仪式的主持,人们以为那是克洛德格外痛恨那埃及姑娘的缘故,当初不正是他向宗教检察院提出禁止这些异教徒来圣母院广场卖艺的吗?在宣判之后的日子里副主教更加深居简出,只在几个黑沉沉不见星光的夜里,可以看到圣母院楼顶一闪而过的幽灵。这情形持续到他记忆中行刑的那个日子早晨,他再也坐不住了为止。

克洛德没向任何人透露他的这次出行,事先也没有勇气向夏莫吕先生再次确认行刑的日期,于是把这不幸的教士一连串的荒唐行为变得更为无稽的一幕出现了——他弄错了爱斯梅拉达受刑的时间。

倘若没有遇到甘果瓦,他知会这一点恐怕还要晚一些。这会儿他正怀着一种焦灼的空虚感穿过巴黎的旧城区,时不时撞到人也毫无知觉,更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他感到自己仿追暂时离开了身体,看都不看一眼后者那跌跌撞撞的丑陋姿态,全部的精神都用来搜索空气中飘荡的词句,并且用一种绝非生理层面的听觉,将涌进脑海的,无序的,重叠的,刺耳的多重奏一丝一缕地剥离开来。

克洛德觉得自己一定是昏了头。他从绞刑架下悬着的,那个真实的,被他毁掉的爱斯梅拉达还有余温的身子边上远远避开,逃到这种地方来,反而又突然渴望起那同一个,却只存在于闲言碎语中的虚无缥缈的女郎的幻影来!每听到好像是“爱斯梅拉达”,“女巫”这样的词,克洛德觉得自己仿佛就要颤抖一下。他的良心让他隐约捕捉到诸如“不幸的姑娘”“多么遗憾”之类的词句——他们做的对!这样他才更有理由厌恶自己。他审视自己的灵魂,骇然于其已腐朽堕落至此,震怖于其竟然对这种灵魂审判如此地受之如饴,甚至——他不敢往这方面想——是沾沾自喜!

原本他是预备以忏悔的心情领受旁人对案件的一再议论,用这些不断刺痛内心隐秘的词句代替掷向罪人的烂叶稗谷,唤起他心中也许是曾经有过的一丝良知的。谁料他越是对自己的灵魂施以鞭笞,便越是想象起她在硫磺烈火上的身影。那种他昔日还有勇气承认,并且自负已经驯服了的天生的狂热,现在他已完全降伏在它脚下。

在爱斯梅拉达的玉足的幻影头一次越过幽室神圣的木门,来到摊开的羊皮卷上跳舞的时候,克洛德就预言,自己早晚会为了她背叛教规,背叛上帝,让撒旦在他身上爆发出一阵狂笑,而他要在地狱的烈火里拥抱他的战利品,向他曾经信仰的一切投以鄙夷。没想到应验的这样快。

他侍奉上帝多年,发现自己是个魔鬼,人世间没有比这更荒唐可笑的事了——不,不,不是他!当初,是他的信仰告诉他,这种激//情是邪恶的欲//欲望,是他埋首了二十年的书本教会了他如何用各种方式压抑这种狂热,一本比一本更深,更神秘,也就更接近虚妄,对于他的本性,他想都没有想过,也不被允许,用任何正常的方式去表达它。他一做了教士,就注定要成为一个魔鬼——这全是咎由自取!

副主教几乎是在惨笑,尽管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惨笑,不是那种出于反叛的狂笑,而是出于荒唐的笑,对可笑的笑,还没有出声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虚无,于是就开始为自己找寻意义。这笑容到了克洛德枯干苍白的唇边,已化成愤怒。

简直是一刹那的时间,这些平民中对爱斯梅拉达的谈论不再使克洛德生发兴趣,反而引起一阵暴怒。这并不仅仅是因为爱斯梅拉达的名字是和着劣酒的泡沫,与其它粗鄙琐碎的家长里短一起被谈论的。克洛德对此感到嫉妒,不能自已。先前,只要一副象征性的面罩就能让他心神笃定,把他和俗世的话语,妇女的姿态隔离开来,而现在,这些声音毫不费力,争先恐后地透过风帽钻到他耳朵里来,无关紧要的词语渐渐变得模糊黯淡,最后就剩了那么一个名字,汇成一部杂乱无章的交响曲。爱斯梅拉达——他愿意一万次用吟唱圣歌的语调念出的名字,现在降到了土里,被人怀着暖//昧,好//奇,下//流的念头谈论着!

即使是这时候她最恨的仍然是他。这些人通共没有一个配得上她,他们今天观赏绞刑的目光就和观赏她的舞蹈一样贪婪。而她仍然痛恨他。说到底这一切是由他造成的,他的爱情的邪火,不能不说是纯粹而热烈的,却成为了姑娘刑台上第一把柴草,烧毁了她也毁灭了自己。

所有的这一切都让副主教的内心不得安宁。他越走越快,不想再听下去,这时候他先前听不清的语句反而变得清晰了。这便成了可怕的折磨。他从圣母院的斗室逃到这地方来,原是为了用这里的嘈杂淹没内心的自嘲与自弃,现在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更大的镜室,处处都见爱斯梅拉达的身影,这身影是虚幻的,它消失了,于是只留下身后那个丑陋的克洛德•弗罗洛,披着教士外衣的野兽,把她推下深渊的凶手。他不知不觉已出了城门,越跑越远,那一片目光与闲言构成的回声的浪潮仍然追逐着他。

傍晚时分,克洛德才慢慢往回走,他远远往河滩广场那里望了一眼,没有看到绞刑架。姑娘的尸体大概已经被解下来,按惯例送到鹰山地窖去了。想到这一点他便镇静了一些。克洛德•弗罗洛的情感很大程度上受到他性格的影响,也就是说,即使是令他震惊不已的那番自白,他的自我折磨,个中都不免有相当自负与自私的成分。这便可以解释,在整个事件中,他一次都没有想到过自//尽。

副主教在靠近船渡的一个小酒馆门前意外遇上了彼埃尔•甘果瓦,十几天不见,甘果瓦居然略有些发福了,正眯着眼看一块剥落了小半的广告招牌,思索着这是哪一幅名家手笔的滑稽赝品,脚后跟在一个小土坎上颠来颠去。甘果瓦神情快活,举止轻松,恰好与副主教发青的面孔与深陷的眼窝形成了对比,正因如此,他一回头看见那副从揭起的风帽下边露出的苍白的脸,活像见了鬼似的。等他认出来人,还没来得及向他的老师打个招呼,就被拽到了酒馆后面的小巷子里。

克洛德把风帽揭了下来,两只手钳住甘果瓦的肩膀,冷冰冰地打量着他,弄得诗人有点莫名其妙。他注意到克洛德的精神状况非同寻常,尽管这副尊容他先前也曾经见过的,那时候主教代理一头擦着汗,一头用一把钳子在坩埚里翻来覆去地拨弄着,那张脸在火光映照下和现今一样惨淡,但是眼神没有那样古怪,稀疏发也没有像被使劲儿揪扯过一样乱蓬蓬的。

克洛德盯了诗人半响,忽然松开手,用训斥学生的语气,面无表情地对他说:“彼埃尔,您到这里来干什么?”

“我吗?”老师终于开了口,甘果瓦便也不那么紧张了。他兴高采烈地对着副主教说起来,心里猜度着他大概是困于炼金术的艰深学问,才在这一天到城外来散散心的。“我是来看这些有些年头了的石头建筑的。您知道,我现在呆在奇迹宫廷,那里的汉子都是顶好相处的人。我就坐在烟雾缭绕的小角落里,在数升葡萄酒的围绕下看完了《雕塑史》。喜欢上石头不是比喜欢上一个人更容易些的吗?……”

副主教带着不耐的神气倾听着,这会儿忽然皱起眉头,仿佛是下定决心地打断了甘果瓦的滔滔不绝:“看起来您过得挺快活!”

“哦,几乎可以这么说!我呆在巴黎大大小小的立柱与浮雕跟前,感觉才思从来不曾那样畅涌过哩。”

“哼。”副主教冷笑一声,本来是背对着他着,这会儿又回过身来,微张着嘴,似乎在期待他说些什么,许久才憋出一句,“没别的了?”

“没有了。对了,近来我对动物也很感兴趣。这些没有舌头的朋友们才真的不会背叛你呢……”

“您没关心过那个爱斯梅拉达姑娘的事吗?”克洛德突然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走了调儿的嗓音说道。这让甘果瓦莫名打了个冷战。

“唉!怪可惜的!她和她的乞帮朋友们早晚都得去见夏莫吕先生——明天她就要上绞//架啦!”

“明天?!”

克洛德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甘果瓦不得不往后退一步,把他从教士的秃脑门的逼视下解放出来,“没错,这是国王陛下定准的日子。您干嘛那么激动?您对这姑娘有什么好惦记的?”

“您不惦记?”

“不怎么。”

“风闻她从乞帮头头那里救下您,还做过您的妻子。”克洛德放开了他,往巷子口探了探头,再走回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那种冷淡的表情,他往巷尾又走了几步,示意甘果瓦跟上来。

“是啊,那次差点被吊死的是我。一个七拼八凑的,蹩脚的绞刑架!我们是摔罐子成亲的,婚期是四年。”甘果瓦说这一切的时候,是怀着一种坦然而天真的态度的,这样的漫不经心,在克洛德的眼中不啻于无耻。他不禁摇了摇头。

“您就没有想过去救她?”

“我当然想救她。可是我能有什么办法!弄得不好,不仅救不了她,还要把自己也搭进去。”

“您错了,彼埃尔,甘果瓦先生。”副主教缓慢地,一字一顿地吐出一个个词句,骤然提高了嗓门,几乎是吼声如雷,“把自己搭进去,那又有什么关系——那个被吊死的本来就该是您!且不论您那一出糟糕透顶,未能如期在红衣主教面前完成演出的圣迹剧,光是凭您堕落成的现在这副模样,我就想对您动用私刑!弃一个救过您命的姑娘于不顾,您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呸——不如一个异教徒愿意奉献自己!”

“那也不能叫我送了命呀!”

“这命是您欠她的。现在该还债了。”

“我欠着我的好房东六个星期的租,也没见有人向我讨。”

“当日她给您多少善心,您照数还她就是了。”

“嗬!您真会做好人。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因为这事您会需要同伙。”

“老师,您?堂堂主教代理,为了营救一个死刑犯,给另一个人找同伙。妙绝,妙绝。看得出来,您对爱斯梅拉达很上心。您给我找的是夏普吕先生还是红衣主教大人,抑或是国王陛下本人?他们会给我带来一纸赦免书的,对不对?”

“我只给您找一个同伙。”

“谁?——对了,我记得您的养子在军队,是不是?”

“我。”

克洛德•弗罗洛说出这个词的方式可以称得上铿锵有力。在那失魂落魄的容态之上,从他冲着甘果瓦怒吼开始,又渐渐添出阴沉的笃定来,现在几乎有点踌躇满志,这副糅杂了绝望,狂喜,疑惑,自负,刻毒,悲哀的面孔,一点没有要陷入疯狂的样子,像一尊扭歪了的圣像的脸,比一切离经叛道的呼号都更像魔鬼附体。

得知自己搞错了行刑日子之后,副主教那起初的震惊并没有持续太久。一个他之前不曾构想过的未来的可能渐渐浮现在他心头,他的灵魂于是死灰复燃了。先前他始终觉得他和爱斯梅拉达只会有两种结局,要么是他们一起投身到地狱的孽火中去,要么他亲手毁掉她,永世忍受着那只洗不净的手上无辜鲜血的灼烧。明天!国王陛下核准的日子!这一出荒诞的喜剧,如果不是主给他的最后一次拯救,便是魔鬼给他的最后一次诱惑。他要把握住它,不去管他头顶的和身后的两重深渊,一次机会,仅此而此。克洛德这么想着,已盘算了一套颇为惊险,然而绝对是意料不到的计划。从甘果瓦的言语中流出些让步的意思开始,他的命运,爱斯梅拉达的命运,仿佛已落入一片漆黑陌生,百无聊赖的虚空里,只待天上或地下伸出一只手来拨弄,同时一半又在他自己掌控之中。克洛德俯身至甘果瓦耳边,将他的计划合盘托出:

“听着,彼埃尔,您懦弱,您不敢向您的恩人报恩,但我一定要这个姑娘好好地到我手里。明天上午,您到我这里来,在腰间系上绳索,从我的房间下面的一个小静祷室跳下去,可以直接落到那高台上。”

“您的计划真是天衣无缝,我的老师。除了一点,”甘果瓦说,不无讥讽于副主教那天真的构想,“那就是我除非生上一双云雀的翅膀,否则就是自投罗网,好事成双。”

“许多年前,在我还住在主教磨坊的时候,发明了一种可以用臂力推动的绞盘。您去抢下那姑娘,立刻抓住绳索,我用这绞盘把您给拉上来。一到圣母院,爱斯梅拉达和您就都安全了。”

“可……可这事简直是荒唐!您想想,我还没走到刽子手面前,站在台上的检察官先生就会认出,在场的是彼埃尔•甘果瓦这个可怜的小鸡,两个礼拜前三封控告那位把水溅了他一身的大人的混小子就是他,要命的是我还在信里附上了签有本人姓名的两部新作。如果我得不到这位先生的赏鉴就要上绞架,那才是遗憾事呢……”

“见鬼,您怎么这样婆婆妈妈!那么我教您,和这姑娘一同被判刑的不是还有个叫冉阿让的从犯吗?您就照诉状里他的样子假扮一下,把脸蒙起来,没人能认出您来。”

甘果瓦迟疑了一下,脸上出现一种仿佛给什么噎着了似的表情。他咬了一下嘴唇,咕哝了一句,“腰间别一把里拉,赤着双脚——起码是有那么点哲学家的样子!”

“这么说,您是同意了?”副主教不容他犹豫,立即接过了话头。

“算是的。”

“行,那么就说定了,明天上午见。”难得的一丝晴朗出现在克洛德脸上,他和甘果瓦重新回到大路上的时候,愉快与忧郁已在两人面上完成了一次悄然的转换。他甚至对诗人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不过,那一百利弗的剧本酬劳您恐怕是指望不上了。一百利弗赎一条命,多么上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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