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莫深愁

落地的麦子不死。
微博id:花鸟莫深愁
(加这条是为了预防哪天哪边炸了一个找不到你们)

【冉沙《九/三/年》au】未选之路(2)

#人物崩坏警告⚠️##史实不清警告⚠️#

前文https://kuaixueshiqing200.lofter.com/post/1f52dcf8_12a1ed90

第二节 巴黎志/愿/军第三营
1,福施勒旺
一支队伍正藉着滚动的绿浪在田野中间行进,远远看着有点像一排踽踽蠕动的黑蚁。这支队伍是隶属巴黎志/愿/军第三营的一支哨探队,就队伍的组成而言更像一个用火枪,长镰,马刀草率武装起来的民兵团,人数曾经在五十上下,现在已减少到三十个左右了。

这样的队伍在那时挺多见,往往是首先投入战场,最先开始减员又支撑到最后才溃散的那一批军队。尽管如此,没有人去轻视一支这样的队伍,旺代的叛军要想从几座成片的森林里面搜寻他们的踪迹并不容易,而相反地常常要从这些轻捷的游蜂儿那里吃亏。组成这些队伍的多是当地的农民,手工艺人和下级僧侣。不同于派给他们命令的指挥官,他们的心里是装不下除了作战时的勇猛与休战时的欢乐之外的太多太复杂的事情的。当他们念出“共/和/国”三个字的时候,几乎带着点从前念出天主名字那样的热忱,但是谁也不能说他们的喊声就不如罗伯斯庇尔振聋发聩些。他们凭藉着一种单纯的热情,近乎盲目的信念去战斗,并且,正如他们队伍的名号一样,愿意怀着欢乐为了这些东西去死。这是志/愿/军的志/愿/军。

三天前在作为临时仓库的马棚发现冉阿让的马歇尔,就是这支哨探队伍的一员。现在他又另一个叫勒-卡布克的士兵正一前一后把冉阿让夹在当中,走在队伍的最末。冉阿让自己并没有觉得什么不适,除了被解除了一切武装之外,他到底没有被过多地限制行动。他那件破烂的军服和那个小包袱丢在了林子尽头的那间茅屋。如果不是两支火枪一前一后地贴着他,他甚至恍惚以为自己还像以前一样,推着小车漫无目的地晃在军队后面——不,这样的日子已一去不返,再也无法挽回了。他机械地迈着两腿向前走,心里莫名感到一阵惘惘然,就像他新近被包扎过的左小腿上那块旧伤。

也许是几天下来这些民兵们都觉得这奇特的,沉默寡言的人可能并非最初所想是个奸细,又看他样貌粗壮,多有些用得着的地方,这才给了他特别的宽大。当初那个场景下谁也不能不紧张些,出于不明的原因,这支队伍几天下来莫名地屡次遭到白/军的集火,不得不采取一种更为隐蔽和迂回的战术,而对一切的异动都更谨慎。现在,冉阿让的罪名已减轻到只是入室偷窃而已,如果再过几天,他们也许甚至会考虑将他收入队伍的。

这支队伍正朝大钟楼前进,大钟楼就是这个区的教堂所在地,这些民兵们并非不知道它的名字,但仍用他们所熟悉的模糊名词来代指它,因而较命令书上的术语更使人亲切些。无论如何,他们已完成了自己的哨探任务,现在唯一的目标就是及时赶回第三营。

田野上的草不过半人之高,却比任何一片森林都来得更容易隐匿身形,除却那连绵不绝的马草或野麦行列间总能不露声色地藏下并排的一两个人之外,草叶的拂动——田野自身的呼吸,也可以掩盖一切细微的声息。一支行进在田野上的队伍几乎是一支最完美的以逸待劳的队伍,除了两种时候,那就是田野突然被点燃的时候,以及队伍的轻松气氛达到某个逸怠的临界的时候。这正是这支哨探队在归队行程中犯下的唯二两个错误之一。

所以当面前的道路突然从狭仄变为开阔,气氛由平和变为紧张,逆着风都不能阻止硝火味向这边传来的时候,他们也就完全暴露了。前方正陷入一场激战,这支几乎毫无准备的队伍就怀着他们一贯的,也是仅有的一往无前加入了战团。

待在冉阿让身边的马歇尔被一把刺刀撂倒了,另一个叫勒-卡布克的也不知到哪里去了。这支民兵队在此犯了第三个错误,他们从田野中出来的时候,虽然有些措手不及,但其实交战中的双方都无暇顾及这突然出现的援兵,也因此无法对哨探队的底细做出一定的估计。他们本来是有机会在投身战斗前整饬一下行伍的,但是所有人都处于那种被自己赴死牺牲的想象而激起的兴奋状态,于是他们就保持行进的队形——前后相衔,两三人一排的队形,如同扎向砖墙的快箭,投入沸水的坚冰,笔直地蹈赴死地,并且理所当然地很快被冲散成几截,彼此不能相顾。

在这情形下冉阿让成了彻底的散兵游勇,他没有武器,凭着先前做农民时狩捕狐兔的机巧躲过了尚且稀疏的一阵弹雨。这正是一场战斗中偶尔会出现的喘息之机,双方的士气已趋低落,各自潜伏着等待反击,如同两场潮汐之间的回落,静默中带有某种恐怖的未知的张力。冉阿让漫无目的地往人少的地方走开,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土丘,就打算往那里摸过去,还没走到一半,就感到一阵劲风擦着身体过去,在身后发出爆雷也似一阵响。这枪响如同一个信号,战场各处的枪声与人声又此起彼伏地炸裂开来。冉阿让伏低了身子,并不知道小丘上面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三支枪正对着他瞄准。他猛可听见一记枪栓拉动的声音,还来不及惊恐地瞪大眼睛,就感觉到有一条湿而且滑腻的手臂,像一条蛇一样攀住了他的腿。他一时挣脱不开,那手臂一发力,他便向右栽进一条沟里,正好看见一道白烟擦着他的头发过去。

他从沟里支起身来,对上了一张血淋淋的脸,可能比他还要年轻些,苍白瘦长的脸上贴着几绺被鲜血浸湿的长发,还算清秀的五官因为痛苦而扭成一团,大张着嘴不住地颤抖着。不管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正是这个垂死的扑挣的手势救了冉阿让的命。他的喘息很快地微弱下去,冉阿让便握住他的手,他听到他嘴里含混不清地喊着一个名字。“啊,福施勒旺——福施勒旺——”他每喊两声就要停一会,血沫从嘴里涌出来,顺着脖子往下淌。再也没有什么比这奄奄一息的,夹杂着嘶声自言自语更为凄楚的了。他那已不会眨动的眼睛显出一种迟钝的,天真的神气。这时候一梭子弹打穿了他的后背,他便滚落在他的身上,发出一声闷响。冉阿让后来从他口袋里找到一张铅笔字匆匆写成的纸,这个死者是圣马洛村一个富农的小儿子,志/愿/军经过的时候就悄悄地跟着他们开拔了。福施勒旺是他的姓。

2,见证了一起鲁莽的壮举
冉阿让不愿把小福施勒旺渐渐发冷的尸首当作挡箭牌,就沿着水沟往前挪动。现在是四月份,水沟里已发出轻微的腐臭,被太阳与火光一炙,更显得有些难以忍受。他只顾低着头往前,一半挪步一半膝行,不知不觉中已慢慢脱离了战团的中心,开始有爽脆的风吹过他的面颊,叫他迷迷糊糊的,被几天来一系列的剧变与奇遇弄得昏沉的头脑清醒了许多。

他躲在一丛菖蒲后面,从水沟里探出头来,发现自己身处田野尽头的一片也许开辟出来有一阵了的空地,零散地堆着些矮屋,总体规模比他前几天待过的那个临时据点要大不少,也更规整些。从场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人体,穿梭来去的抬着担架的人群,以及各处战斗的痕迹来看,这里正是田野里那两方军队先前作战的地方。两个钟头前这个充作临时野战医院与后勤部的驻点遭到一次白/军的突然袭击,刚刚被他们奋力击退了。冉阿让大着胆子从水沟里湿淋淋地爬上来,贴着几座房子的后边走。没有人注意到他。几个姑娘正随着士兵忙前忙后,料理着伤员,另一些在张罗着收拾物资,这个本是最应做好隐蔽工作的驻点现已暴露,虽然损失无多,但这里的长官斟酌之下仍决定搬迁。这时候有人在他肩上撞了一下,从他身旁匆匆过去了。冉阿让不由自主地也跟着他走过去,才发现这些人正一筹莫展地围着一间烧了六七成的房屋。刚才那个撞到冉阿让的小伙儿正是提着两个水桶预备去救火的。

冉阿让混在人群里,看着男男女女把一桶一桶的水于事无补地往火里倒,有矮个儿的姑娘把水桶递到他手里,他便和其它人一样拎直了腰把水桶朝门上一浇。哗啦一声响,那火舌只矮了一寸,顿了一顿,又似憋足了一口气似的越发往上窜起来。一片门板被火烧得松脱,轰然向救火的人群倒了下来,便听得一个女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可怜的大娘!有人在他闹哄哄地说。她收养的两个流浪儿,咱们第三营的儿女,还在里面呐!冉阿让看到一个妇人披散着头发往人群中钻,大约就是这位母亲。她很快被人拉开了。

“不,不,这不成。绝对不成。”周围人仍然在不停地递水桶,冉阿让这时候突然推开了向他伸出的那条手臂,分开人群朝房屋前面走去。“您要干什么!您不要命啦!”有人在他身边喊着,想要拉住他,被他轻而易举地挣开了。“浇水没起一点儿作用!现在只有冒一冒险,再有一刻钟这屋子就支撑不住了!”他冲着人群回吼道。有几个姑娘尖叫起来。

“把他拉住!该死,这个鲁莽的小子!快把他拉住!”冉阿让本是慢慢往前走的,这时突然一个箭步,顶着火光奔进了屋子,于是那个试图拉住他的士官几乎一个跟斗扑到了着火的屋椽前。他被众人下死劲儿拖回去了。

冉阿让刚进去两分钟,那座茅屋前半部分的骨架就塌了。散落的木屑带着火花砸在地上又迸溅起来,让人避之不迭。一块烧得乌黑的木头,看得出来先前是房梁的一部分,边缘上闪着一圈炭火的红光,像从太阳车坠下的法厄同,水杨木雕成的伊卡洛斯,一直滚到那个想要拉住冉阿让的士官脚前,他便一脚踏住了它,于是那截烧得空了的屋梁轰然成了一地碎末,迸发出转瞬即逝的一团光亮。

那个想拉住他的士官蹲在地上,呆呆地望着滚落的火星,就好像他刚刚踏碎了一颗心似的。

“这个莽撞的好人死了。”他说。

这时候周围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十几双蠢蠢欲动的脚在他身后踢踢踏踏,几乎不曾从他身上踩过去。他惊讶于这一热烈的反应,忙抬起头来,正看到一个被熏得黧黑的人高高地站在那一片废墟前面,以一个赫拉克勒斯式的姿势把两个几乎失去意识的小孩一边一个地夹在胁下。这温和的大力神脸上带着点茫然和腼腆的笑意朝他走过来,好像火光和烟雾皆不能伤他似的。

有人赶快把两个小孩从他手里接过去,另一个从后面对着他兜头浇了一瓢凉水。几个医护动手除下他那件糊成一块的衬衫,这才发现这人是先把全身的衣服先浸湿了才冲进屋子的,并非被一时的激情冲昏了头脑,而正是一个仔细把甲胄束紧的勇士。他的头发算是毁了,其余也就裸露的小腿和手臂上有些烧伤。不知是谁挤在人堆里喊了这么一声:“您是上帝派来的!”

有时候上帝是会派出这样一些人,他们不像壁画上所绘那样生着光洁无瑕的羽翼,却是一尊藏着软木里子的赫准斯托斯塑像。

仅仅半个时辰,冉阿让已在这个时常充斥着各式各样苦痛的营地已有了相当的声望。他生性和气,有着务农人的那种淳朴天真,有时又显出与他的体格不相称的腼腆与滞讷。这些兵士都挺喜欢他。

“您是哪个队的?”

“什么?”

“你不是我们的人吗?”

“不……没,没有,我没有参军。”

响起一阵窃窃私语。“这么一个好人居然不是我们的兄弟!瞧他的衣衫和脚上的茧子,他大约曾经吃过不少苦。”他听到一个满面通红的小个子姑娘对另一个小声地说。

“你叫什么?”

“……马德兰。”冉阿让还记得自己本来是要作为偷窃犯被带到第三营的,出于自身考虑,他隐瞒了自己的姓名。他又想起那个死在水沟里的小福施勒旺,为了让自己的回答显得更为可靠,他添上了一句,“马德兰•福施勒旺。”

“福施勒旺,我记得是有这么个人。”那个士官开了口,“他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他不是哨探队的吗?”

“是的。”

“你是来找他的?你大约是他的亲戚?兄长?”他快活地打量了一下冉阿让,眯起眼睛,似乎要在回忆中拼凑出一张面孔来。

“远房表亲。”冉阿让立刻也想到那张长着浅色头发的,令人心碎的垂死者的脸。他沉默了一会。“长官,我已经见过他了。”

“嗬!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这儿喝一杯?”

“他死了。”

“……我很抱歉。”士官看到面前的年轻人低垂着头,立刻为自己让他陷入失去亲人的悲痛而自责起来。他向冉阿让那边挪过去一点,把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您是一个顶好的人,和您的兄弟一样。共/和/国失去了他的一个儿子,我们失去了一个兄弟。但现在还有您。”他忽然双手一齐握住了冉阿让的手,“我们现在准备迁移,你和我们一起走吧。我带你去第三营见沙威长官,他会给你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的。”他不无羡慕地看了看那张年青的脸——尽管这张脸现在被火熏黑,烧软的头发一窝窝儿挂在头上。他耸了耸肩,略带遗憾地说,“我想,像你这样的人大概不会愿意待在后勤队伍里……”

沙威?他不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吗?冉阿让一边点着头,心里却像触电似的动了动。他立刻把头低下去,于是没人注意到他微妙变化的表情。他想起来了,当初那支哨探队伍要把他带到第三营的法官那里,那法官的名字不正是沙威吗?他忽然松开了那士官的手,“不,我不能……”

“有什么不能的!您今天拯救了三条性命!两条是孩子的,一条是母亲的。我们用枪弹杀叛军容易,但救人却难得很!何况,归根结底,那被杀的也到底是自己的同胞。”那士官只当他是发怯,他打断了他的话,热切地看着他,“您跟着我们就是了。哦,好的,等等——”他朝某处招呼了一声,“我们这还有些车子要搬一搬,您愿意帮个忙吗?”

冉阿让照办了。当天晚上他就跟着这支队伍来到了大钟楼附近,巴黎志/愿/军第三营的驻扎地。

3,沙威
沙威是巴黎志/愿/军第三营的司令官,但人们更喜欢把他叫做法官。

他是个魁梧的高个子,衣着简朴而一丝不苟,从上到下没有一粒扣错的纽扣,没有一处未抚平的褶痕。这种特征与他“法官”的绰号是相宜的。这是一个质朴,严肃,坚决,纯粹,真诚的糅和体,在执行法条时严厉到近乎苛刻,在下达命令时严谨到近乎刻板,在调停各方时公正到近乎冷漠,在思考重大事情的时候执着到近乎单纯。为此,他手底下的这些人都有些怕他,但又不得不尊敬他。

他今年四十一岁,两鬓却已颇有些发白了,他铁灰色的头发扎成一束,整齐地掖在领子后面。他生得粗野了些,一张方脸,前额窄,眼窝深,却又不是那种凶人面像,而常常带着一种清教徒似的坚定而阴郁的表情,就像用粗劣的陶土造成的一尊圣像。他过去是个法警,据说原本预备发愿做一名修士,但因他父亲是个囚犯而被拒绝了,于是就进入了公/安系统,然而仍保留着他做预修教士时信奉的那些刻板严肃的信条,与他的执法原则混合在一起,便形成一种盲目的正直。他不是没有出现过疑问,但他的心智正如一张强大的筛网,把这些都压下去了。

这种信念在一七八/九年的风暴中被打碎了。他的上司被群情激愤的人民推下神坛,被国民公会逮捕,本堂神甫卷了圣器室的值钱什物连夜逃走。他在空无一人的教堂坐了整整一夜,沮丧得几乎不曾去投河。这时候有一根救命的稻草伸到了他面前。伸出这只援救之手的叫人民,这根救命稻草叫革/命逻辑。于是探长沙威成了士兵沙威,现在成了法官沙威。

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头脑里一旦形成了什么准则就决定用一生去做的,另一种是用一生在头脑里进行反省,一旦发现了什么端倪就预备调整的。沙威属于第一种,且个人而言不怎么认可第二种。他幼年没受过多少教育,加入共/和/国后也没有被委以时常需要作哲人的思考的工作,但他自有一套清坚决绝的宇宙观,觉得任何东西总能用某种优美的,不轻易出错的秩序去解释。他过去怎么坚信教条,现在就怎么坚信革/命理性。

他不能再爱上帝了,他就爱法律。

他错过了爱上某个特定的人的年纪,他便试着去爱所有的人,同时恨着所有的恶,革/命理性所规定下的恶。他这种爱是一个手擎长剑的忒弥斯的爱,不关注人的脉脉温情,仅试图对各种各样的自纵与逾矩进行痛心疾首的纠正。

他这种人正是这场风暴造成的一种极简美学的代表。风暴中需要这样的人,但也仅仅在风暴呼啸着横扫一切的时代需要这么一些。而这风暴所捧出的一个理想的孩子——共/和/国,它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让人脱离这种极简的状态。通过什么方式呢?通过福利,通过平等,通过教育。

而现在,这个理想还是一枚沉睡的苞蕾。总要经由现实的阶段才能到达未来,现在正是作为雄鹰的共和/国振翅高鸣的时候,他便是这只鹰的爪喙。如果他生在二十年前,也许会成为细犬的爪喙。

认识他的人都觉得他有些像西穆尔丹。其实他俩非但见过面,还对彼此都有些不满意——两个各自求其道的人对对方感到惋惜的那种不满意。沙威觉得西穆尔丹太阴沉,西穆尔丹觉得他太硁陋——沙威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不曾读过许多书,也不是常常溺于思考的类型,在他身上更多的是那位蒙眼的女神“执行”的一面而非“裁决”的一面。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士官,现在凭着卓绝的坚毅,沉着的指挥,执法的公正,已成为志愿军第三营的司令官。九/三年从巴黎奔赴旺代的志/愿/军中就有他的队伍。

冉阿让被人带进沙威的屋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位司令官惯常的状态,后者正一声不吭地看着一张地图,蹙起的眉峰几乎拧到了一起。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望见正局促不安地要朝他鞠躬的冉阿让,于是做了个手势免去了这一无用的礼节,示意他坐下。他自己也拖张椅子坐了下来,嘴角动了一下,这使他的神态显得和气了一些,他冲冉阿让点了点头。

“公民,您就是马德兰•福施勒旺?”

“……是的。”冉阿让,或者说,马德兰低垂着头,用两个大拇指相互揉搓着。

“您的事情我已听说了。做得好。”

这时候马德兰才证实了自己的担心实属多余。那支哨探队只报告了冉阿让的名字,沙威并没有亲见过他的长相,况且他的罪名也不甚严重,所以“冉阿让”这三个字仅仅是沙威的记事单上一行毫不起眼,也不突出的记录罢了。现在,由于他的壮举,沙威更不曾怀疑他。他如此顺利地被第三营接纳了,这一点是马德兰没有想到的。

他不记得那一天他是怎样走出了那间屋子,也没有与这副严肃得叫人心悸的面孔作太多的对视。在他走出来的时候,沙威在他手上使劲地握了握,那一丝欣赏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他对马德兰说: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这里的一份子了。”

评论(23)

热度(54)

  1.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