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莫深愁

落地的麦子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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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这条是为了预防哪天哪边炸了一个找不到你们)

【旧文重写】一厢情愿

#鲨和……我#
#没错,就是厚颜无耻地把自己写进tag#
简而言之就是鲨看我成天瞎七八乱脑洞从书里跳出来叫我清醒点,然后回到书里之后打破了第四面墙的鲨顺手也打开了安灼拉的新世界大门。
一个奇特的脑洞。算是旧文重写。
#人物崩坏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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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街垒里的人下了“休息两小时”的命令后,安灼拉却没有走开去睡一会。另一个没睡的人是马吕斯,几个钟头前那股驱使他扛起火药桶的自我献身的激情现在正让他浑身作烧,无法入睡。安灼拉看着屋里剩下的人一个接一个寻找好角落躺下,便把步枪靠在墙边,腰间只别一把手枪,悄悄地离开了。他沿着台阶往地下室走,视线落在正前方某个虚无缥缈的点上。他没有激情要平复,但的确需要思考一些事情,而这充作停尸房的屋子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他进了门,径直走向那张停放着马白夫公公的桌子,先在那里严肃地站了一分钟之久。之后他就靠着那桌子坐下,也没有另点灯烛,只就着权当长明灯的一盏油灯摇曳不定的火光,把一侧手肘搁在桌上,摆出古希腊人常用以沉思的那种动作。他看也不看那被缚的密探,后者正垂着头背靠着柱子站着,几乎听不见呼吸声——倘若不是沙威双手仍反剪在背后,而且先前被他们仔细地搜过身,安灼拉真要怀疑他已干净利落地自尽了——做暗探的人总知道人们会用什么法子来对待暗探。

他感到有些渴,便去倒了杯水。在他经过沙威身边的时候,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还有两个半小时。”

“八个小时。”

这声音是从身边发出来的。他下意识地溜了那暗探一眼,才发现沙威正半阖着眼睛,从眼皮底下极为大胆地和他对视。安灼拉后退了一步,沙威就抬起头来看着他,那神态却是从容不迫的。

“什么?”安灼拉问道,同时不动声色地把右手按在腰间的手枪上。

“你是他们的头儿。你叫安灼拉。”沙威咧开嘴,无声地笑了,“我是说,还有八个小时。”

“什么意思?你有什么事吗?”安灼拉再度确认了时间,现在是夜里三点不到。直觉告诉他,这个叫沙威的人可能有点不正常,但他实在不想在这密探身上耗费太多时间。

“你尽可以去睡一会!起码还有八个小时天才会亮——那小丫头去睡了,她把书折在了这一页,她不回来,这儿永远不会进入下一章。”沙威耸动了一下肩膀,他还能自由活动的地方本就不剩太多。安灼拉注意到沙威的目光在他身上近乎无礼地晃过一圈后落到了他手里的水杯上。店里早已不剩什么了,战士们尚且在挨饿,自然更不会有人去关心这个密探的饮食。“可以给我一点水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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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女士。一刻钟前这本书就在这一页了。”这浑厚粗重的嗓音响起的时候,我正伏在桌前,几乎立刻被吓了一跳。毫无疑问,他已经在那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而我对此竟然一点儿没有察觉,包括他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旋开了门把,以及如何巧妙地规避了靴子踏在地板上的声音。现在我开始能够想象那种“密探特有的轻柔劲儿”究竟是什么样的了。

我回过身去,没看到从门边的阴影中露出那一顶老式礼帽线条平直的宽边的侧影,也没看到藏在黑暗中的那怪模怪样的手杖和骨节粗大的手。这让我放心不少。至少这不是本书前几卷的沙威——当然,我还没有问他的名字,但这声音就像理应属于侦察员沙威本人一样,让我再无法联想到旁的什么人来。

沙威一只踏在门槛上靠着门框站着,两只手抱在胸前,他朝桌子这边走了几步,这时候他那骇人的形象方才全部映入眼底。他穿着件普通的工人服装,衣服下摆撕破了几处,毫无疑问是在被搜身的时候弄坏的。他的头发本来是整整齐齐地贴在两鬓,现在被揪扯得极乱,下颌处磕破了一点,那四个工人把他按倒在地的时候是一点儿没留余力。他两手仍然采取拿破仑的那种姿势,可以清楚地看到手腕处因捆绑留下的勒痕。这正是第五部里的沙威,街垒里上的密探,既是猎犬又成了猎物。

他其实不适合当一个暗探。即使是这个时候,仍不难从那身粗布下面感受到一种巨人般的气概。很难想象在一个被俘的暗探脸上看到那种沉着,诚实,坦率,毫不畏惧,甚至还带点骄傲的表情——每一样对密探而言都是致命伤。沙威走过来的时候一条腿步调有点不稳——他在柱子上被绑了有几个钟头,被迫以一种不舒服的姿势站着。而且入夜后他随着起/义者们撤到酒店里,之后就不曾吃过任何东西。他把两手放下来,慢慢地把衬衫下摆掖整齐,仿佛除了下巴上的磕伤之外,这个明天就要枪毙他的街垒没有他留下一点儿挫磨似的。

他比我想象得还要高,这让我不敢总是抬头,否则就不得不时时仰望着他。他其实长得没有书中所写那样难看,一张方脸,前额扁窄,嘴唇很薄,鄙夷地抿成一条线——只是那严厉的表情实在让人心悸。有时候这种朴素坚决的容态反而是能做出世间最为合理正当,又偏偏最为凶恶骇人的表情来的。倘使侦察员沙威真实地存在于身边,不用说我估计自己是不会喜欢他的。如果更不幸地,我是他的吏属,那么毫无疑问我会有些怕他的。尤其是现在,他那说话的口气简直就像是对一个工作做坏了的小警员而发:

“我猜您又在盘算着什么补救计划了,不是吗?您还打算试到什么时候?”

不消抬头,心中已腾起一股寒栗。沙威是个聪明人,我不打算对他隐瞒,何况以他现在的了解程度恐怕隐瞒也是徒劳,于是把嘴边的话强撑着改了反问:

“您是怎么知道的?”

“第四卷的沙威告诉我的。”沙威两鬓的丛林微澜似的动了一下,这是他面露得意的通常表现,“您忘了,您曾试图把我待的这一页和那一页折在一起,指望这种会面能让我‘想通’。”

“我失败了?”

“嗬,我觉得第四卷的我疯了。”沙威遗憾似的皱起了眉,他做出一个动作似乎要抓紧手中并不存在的手杖,然后他把手撑在了桌上,“老实说,我对这个自己有些失望。他说他放走了一个他本应抓捕的人,并且他的良心告诉他这样做是应当的,是正确的!一件正当的事,但却是不合法律,违背职责的!这简直不可想象。我猜测我没有死在街垒,对吗?那么,街垒上的一个小子放走了我?这不足为怪,他们不过是一群学生,不知道怎样对付暗探。但我负着使命要对付他们,可是显然那时的我也没有这么做。我认为第四卷的我因为某种原因动摇了,变得软弱了,于是失望地走开了。”

“您居然走开了?!”

“如果不是第四卷的沙威那失魂落魄的神情——哼,我自己,竟然会感到沮丧,这是意志丧失的体现——我还差一点就上前去和他争论起来。”

“您要和他争论?!”

“我没来得及。他从桥上跳了下去,消失在书页里。我也回到了自己的那一页。”

我叹了口气,意识到让他自己想明白是不太容易的了。我把书翻到那一页,上面果然有淡淡的一圈水渍,之前还以为是茶迹。于是面上立刻起了赧色。现在自辩已是毫无意义:“侦察员先生,我只是……”

“只是不想让我死,对吗?”沙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转到了左边,我合书不迭,正好让他看到自己在页边的涂涂画画。他无视我从他手中抽回书本的努力,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书页,“让我们来看看您都干了些什么。”

“最开始你企图把我从河里捞起来,但你意识到这是不合理的,所以你开始作出各种假设。你撕掉第四卷之前的某几页,添上一些内容,颠倒几个事件的顺序,好让我提前或延迟一两个时辰到达塞纳河右岸的一处下水道——我猜在这里应该存在着某种‘改变’我命运的隐情。有一回你直接撕掉了整个第四卷,让我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警署的寓所,安排我退休,好让我在四八年寿终正寝。”他像念出一份证据单那样波澜不惊地历数了我对他的命运的各种假设,似乎没有显出要发怒的面貌来,甚至还颇有兴趣地偏过头,眯起眼睛思考了一阵,“第四卷的我已让我知道我最终还是死了。但你却千方百计要救活我。这其中缘由我想我还得琢磨琢磨。”

“不,先生,……”“你还作出了另一种努力,你企图在书的前半部分改善我和冉阿让的关系,在他还是马德兰的时候。”沙威没有给我申辩的机会,“你让我去接那妇人的女儿回来,你假设我在一次警务活动中受了伤,被马德兰先生扛回来。你甚至假设我有一回上班迟到,而市长先生竟屈尊前来探看——好吧,有一回我确实睡过了头。是谁告诉你这些的?”

“雅克中士。”见沙威似乎在脑海中竭力搜罗着某个过去的形象,我又添上一句,“就是芳汀那个事件中,被您喝斥了的那位警员。”

“所以你把马德兰在每一个故事的篇幅扩大了。你发觉仅仅对书的后半部分动手脚无法扭转我死亡的命运,于是想直接改善我与马德兰的关系,好使我不要递出那封揭发信,好让那苦役犯长久地在滨海蒙特勒伊当市长?”沙威苦笑了一声,“你觉得冉阿让是个温和平易的人?温和,这不假,但是古怪,一下了班就钻进他那‘石窟’里,好像脱下那条市长绶带就成了隐修士。好心,但是过分泛滥,又腼腆不言,好像那好心底下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似的!——哦对,这一点和你倒有些相像。而我,恰恰不喜欢这一点。您觉得我和他有交际的可能?”

“我知道没有,但很希望如此。”

他冷笑了一声。也许是意识到他刚才有些过于激动了,沙威现在又恢复了那种听不出情绪的语调。他已经发现自己对付的不是一个游民,而是一个好幻想的,不经吓的小孩。他沉默了一会,恍然大悟似的压低了嗓音:

“你不想让我死——你同情我,欣赏我,你甚至还有点喜欢我。”

“好的很!也容易的很!”他用力地从齿缝间迸出这么一句来,同时啪地一声把书合上了,“把书涂改上这么几笔,什么都解决了!我告诉你,这些尝试都已失败了。我被您的这些‘好心’牵引着一步步走下去,迷迷瞪瞪地似乎可以不死了,然后转瞬之间我又回到了书页的开始。您真的是想我不死吗?算了吧,你想的只是怎样达到一个你希望的结局,你觉得你的好心应当给我带来的结局。看似满怀着人情味,实则把自己的一厢情愿凌驾在人物之上?你就是这样读一本书的?”

“侦察员先生,您这一次想错了。”我向他坦白,盯住了那双灰蓝色的,目光锐利的眼睛,“我从来不曾试图阻止您的死亡。我只是想让您不论生死,最后能够想通。”

“想通什么?”

“想通第四卷的您没能想通的事情。就是那个您认为已经疯了的您。”

“我猜在那之前他,不,我,经历了很多极为严重的变故。”

“是的。”

他不引人注目地叹了口气,“这变故是不是与冉阿让有关?”

“是的。”

“你既然知道自己左右不了我的生死,又怎么会有信心能让我‘想通’?”

“我没有任何信心。但是我打算再试试——您一向是个聪明人。”

“您知道我对此是怎样想的吗?”

“孩子气的行为?”

“不适当的行为。和马德兰一样,好心,但是不正当。所以,也就不合理。”小女孩已是一副要哭的表情,沙威却仍旧板着脸孔说下去,他不习惯,也没学会对怎样温和地对一个小孩说话,因而尽管放轻了声音,依旧显得生硬,“从书本上撕掉几页,不代表它们就不存在了。就像把黄票撕掉也不会让过去就此消失一样。”沙威又一次提到了冉阿让,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他对这位旧苦役犯的真实想法。“至于您想让我‘想通’,我会尽力的。”他把书页翻回我停下的那一页,摊到我的面前,“现在把这本书上的涂改擦干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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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说你见到了未来的你?”

“第四卷的我。”

“他对你说了什么?”

“我觉得他疯了。不过他告诉我,是这本书的一个读者,一个小姑娘干的。她把两页纸折在了一起。”

“为什么要这么干?”

“她试图不让我死。”

“然后呢?”

“被我警告了。那小姑娘不经唬。”

安灼拉笑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猜这密探尽管看起来这么镇静,在被处决前还是崩溃了。这也没什么,沙威其实现在看起来就不太正常。他转过身,决定不再理睬这个等死的人。

“等一等。”

“你有什么需要?”

“还有七个多小时,你起码应该让我躺下来,像台子上那一个一样。”沙威朝着马白夫公公的那张桌子努努嘴。

“可以。”安灼拉叫了几个人进来。在他们捆绑沙威的时候,他向门口偏了偏头,看到了混在人堆里的冉阿让。

“好吧,这的确不足为怪。”沙威垂下眼皮,轻轻地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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